秦殇记》十一
十一
想到这儿,心缘看了看断梁,发现也涂有蜜糖,由于蚂蚁喜欢吃沾有甜味的蜂
蜜,把梁的木质结构都破坏了,用手去捏,感觉比较松软。
心缘若有所思地望着断木,突然一根细小的丝绳落入视野。一端系在木梁上,另一头牵在窗棂上。
巨石、蜂蜜、蚂蚁、丝绳这之间有究竟有什么关联呢?在这起凶杀案里又起了什么作用?谁有机会来布置这些东西呢?
一个个谜团,就像一团团迷雾,让人坠入雾里,又不知身在何处。
苦思不得其解,心缘决定外出走走,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。
“哎呀。”随着一声娇呻,一位红衣女子被撞倒在地上。
“啊? 对不起,刚才没注意就撞上你了。”
“不能怪你,我也没留神前面。”红衣女子柔和的说,脸上还带着羞涩。
“撞伤了吗?”
“没事,只是衣服有些脏了,我回去换换。”说完匆匆地走了。
小二走了过来,刚才的情形都被他看到了。
“她就是我们肖掌柜未过门的妻子 小靓靓姑娘,本来三天后就要
娶进门了,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。”
“哦。”
“她今天是特意赶过来探望肖掌柜的,虽说未过门,但她执意要来尽自己的一份心意。”
“那……”心缘本想说肖掌柜就要做新郎了,为什么还要寻花问柳,但想到自己被牵涉在其中,所以忙转换了话意:“那这位小靓靓姑娘是心甘情愿嫁给你们掌柜的吗?”
“您有所不知,小靓靓姑娘原本是一位孤儿,只因她一位远房姨妈收养才拉扯长大。谁知两个月前她姨妈突患疾病,不愈而终。为了安葬姨妈,报答她这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,不得已向肖掌柜借了一笔钱安葬,许诺无钱还就将自己以身相许。就在签了协议的第二天,小靓靓姑娘的相好 皮皮土回来了,由于常年在外做木匠赚钱,所以积蓄了部分钱,原本想用与和小靓靓结婚之用,得此消息后,心急如焚,要和肖掌柜更改协议。
肖掌柜去年丧妻,早就对小靓靓姑娘垂涎已久,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。硬是不肯更改,结果二人闹的不欢而散。”
“那我开始问肖掌柜的有什么恩怨,你怎么没说”
“因为皮皮土我也认识,他是神州南安人士,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,他平时也帮助过乡亲们不少的忙,大家对他的评价都不错。而且前些日子他给自家补房子,还从屋上掉下来,摔断了腿,至今伤口还没好,行动不便,你说他怎么会是凶手?”
“那肖掌柜的房子也给人补过吗?”
“补过呀,不过是一位路过这儿的师傅补好的。”
“大概是什么时候?”心缘惊喜地追问。
“好象是十天前吧,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楚了。”
“为什么要找人补房。”
“不知是什么原因,那几天下雨就漏过不停,掌柜是个极为讲究的人,看到房里这么潮湿,当然不能容忍。恰好那天有位外地的师傅在酒楼喝酒,肖掌柜就让他上去把屋顶补漏了一遍。”
“那人你认识吗?”
“我没见过,听伙计说是外地来的。”
“哦,是这样呀。”心缘觉得心中的那团迷雾渐渐被拨开了,但是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。
“这地方哪有卖蜂蜜的吗?”
“蜂蜜?”小二楞了一楞,“听说杂货商人那儿有,你去看看吧。”
杂货店的老板长得高高瘦瘦,那双眼睛充满了商人特有的精明。
“啊,姑娘,请问你需要什么?”
“请问你这里有蜂蜜买吗?”
“有,这些都是从远地购来的优质蜂蜜,又新鲜又正宗。”
“真有这么好?”
“当然啦,阿皮都夸它特别香甜。”
“阿皮?是和小靓靓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皮皮土吗?”
“是啊,半个月前他曾在我这儿买了五斤蜂蜜,还说这样的好蜜现在少见,所以一次就多买点。”
“那好,我也买点尝尝。”
果然味道香醇无比,甜美化津,难怪吸引了那么多的白蚁。
从杂货商人那儿得知阿皮的住址,心缘决定上门打探下情况。有些事情不深入去了解,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,正所谓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”
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平房,虽然墙壁有的**已经剥落,但房顶的瓦片明显比较旁边的房子要新些。
“你是?”一位躺在床上的青年见我冒冒失失地走了进来,大吃一惊。
“你就是阿皮吧。”
“嗯,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
“我想你一定听说过酒楼肖掌柜的事了。”
“听说过,可我不觉得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尽管他试图掩饰什么,但心缘还是捕捉到那眼睛里瞬间的惊慌。
“你能说它与你没有一点关系?”
“可能有点间接的关系,但这并不重要。现在这衣冠禽兽的家伙死了,我当然是高兴不过了,小靓靓就不必担心受他的胁迫,老天真是有眼。”
“可我并不觉得它是天意,而是有人蓄谋已经的阴谋,从故意造成房屋漏水到找机会补房,然后在梁上装好巨石,并涂有蜜糖在上面吸引白蚁来蛀蚀,把木梁的木质结构破坏, 再找个机会用丝绳将屋梁扯断,这一系列布置都是环环相扣,所以才如此轻而易举置肖掌柜于死地。”
“哈哈,精彩!精彩!”青年由衷地赞叹,“这位姑娘的分析能力不错嘛,对了,还未请教姑娘芳名。”
“我叫项心缘,大人这次相信我是无辜的,认为这起凶杀案可能另有隐情,着我限期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“我相当佩服姑娘的推测能力,可我并没有去过酒楼,而且这几天我给自己房屋盖瓦时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,到现在还没好,走路都非常困难,哪能还杀得了人啊。”
“你不用装了,其实你早就去过酒楼,只不过你经过精心的化妆后,没人认出你来,都以为你是路过此地的陌生木匠。应该说你的计划非常严谨,只可惜……”
“只可惜什么?”
“只可惜这类作案手段,在我们那个时代极为平常,谈不上特别难查的。”
“你们那个时代?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青年似乎对自己犯罪的事实并不着紧。
“没什么,因为这种杀人方法在我们那儿很常见。”心缘后悔刚才口直心快,差点暴露了自己未来人的身份。
“不可能!这个方法是DY思夜想才得出的妙计,在你们那儿怎么会有人用同样的方法?”
青年情急之下,脱口而出,无意中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。
“这么说你是认了?”
“嗯,说真的,我不想拖累别人为我受过。自从听人说这起凶案把一位无辜的姑娘牵扯进来后,我的心里就一直内疚不安,现在有机会来洗刷你的清白,我觉得自己不应再逃避,应该做个真正的男子汉。不想把过失和责任都让别人为我承爱,这样即使逃过此劫,我想自己也会后悔一辈子的。”
“你这么说,不会是因为我识破了你的计划吧。”
“不是,这都是我的心里话,刚才我还……”不知为什么,他突然转换了话题,“说吧,你想怎么处置我。”青年说这话的时候,表现出一种义无反顾的神情。
“好,像个男人,勇于面对自己的过失。这样吧,我先把你押到县衙,然后再由大人发落。”
“不!你不能这样。”一位红衣女子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。
“小靓靓姑娘,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
心缘没想到事情会有此变化。
“是我,心缘小姐,求你放过皮哥吧,他也是被逼无奈,才出此下策的。我和皮哥从小就是青梅竹马,两情相悦。谁知肖掌柜早对我就怀有企图,趁那次机会借钱给我安葬姨妈,事后皮哥把钱加息给他送过去,可他不肯收钱,硬是要人。无论我俩怎样哀求,他都不愿意,还威胁皮哥,让他滚得远远的,否则要给他点颜色瞧瞧。我和皮哥都发过誓,就算死也要做对同命鸳鸯。后来,我们被迫无奈,才……”
“小靓靓,你别说了。我愿意为自己的罪过承担责任,这是我解脱的一种方法。靓妹,咱们来世再做夫妻吧。”
“不!皮哥,要说责任,也应该有我一半,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。”
“请你不要听我靓妹的,她是救人心切,才想分担我的责任。整个计划的进展都如你所说,我让人将肖掌柜的屋顶捅了几个洞,这样就有机会潜进去了。后来我份成一位外地的师傅,果然没引起他的怀疑,将这一切布置妥当后,我就假装从自己的房屋上摔下来,受伤后就不会引起别人对我的怀疑了,没想到……”
“那你说是谁找机会捅了漏洞?又是谁在上面系了丝绳?最后又是谁将梁扯断?”小靓靓显得有些激动。
“这……”面对小靓靓的连连反问,青年反应不过来了。
“心缘小姐,我觉得这其中唯一无辜的人就是你了,我没想到那天晚上是你在肖掌柜的厢房里,差点就误杀了你,真是对不起,事后还把你牵涉进来。我不管你怎么看我,说我是心狠手辣也好,说我不守妇道也好,我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,反正我只是一位忠于自己爱情的女人,为了感情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。”
“靓妹……”阿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
“皮哥,你说过就算是死也要做对同命鸳鸯的,难道真的忍心让我孤独此生,为你守冢?!”小靓靓姑娘露出凄美的笑容,让人犹见还怜。
一个女人,为了爱情可以放弃生命;一个男人,为了他所爱的女人,也愿意放弃一切。虽然我在小说和电视里经常见到类似的情节,但当我真正面对的时候,又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来作这个抉择。
“你们走吧,我不认为你们是无罪的,但我却不能对这份伟大的爱情无动于衷。”
心缘缓缓地说出这句令自己心情复杂的话。
“什么?你……”皮皮土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可这样对你不公平,要你来……”
“没事,我有办法脱身的,你们还是赶快走吧,走得越远越好。”
在情与法之间,心缘最终还是选择了情字,也许女人就是这样,情在她们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其他的东西。
十四天后,我才迈进县衙的公堂。
也许这段时间,他们应该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生活下去了。
“好,你果然守诺,不知调查出了什么结果没?”
“心缘不负大人所托,已经将案情查了个水落石出。”
“是吗?那谁是凶手?”大人急切地问。
“凶手就在大堂之上!”
“什么????”
“啊?不会吧……”
“………”
众人乍闻,顿时一片喧哗。
“安静!安静!”大人拍了拍惊木块。
由刚才到的喧哗到此时的极静,气氛真是异常的鬼诡,大家都屏住呼吸,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,生怕她会看花眼,误把自己指认为凶手。
尤其是掌柜的弟弟,脸色更是苍白,因为在这儿就数他的嫌疑最大。
“你……你可别冤枉好人。”果然他有点沉不住气了。
心缘暗自好笑,不慌不忙地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木头。
“大人,请看这个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
“这就是从那屋顶的断梁上取下来的,您仔细看看。”
“咦,怎么屋梁会这么松软?”
“大人请您再闻闻。”
“有种花香,不会是涂了……”
“对,就是有人在上面涂了蜂蜜。”心缘把所有的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,只是中间隐去了有关阿皮和小靓靓姑娘的情节。
“这么说来凶手的布置是相当高明了,能想出这么一个杀人不见血的计划。”
“没错,可是我们现在对那名路过此地的陌生人一无所知,只知道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木匠。”
“那他为什么谋害肖掌柜,你不是说一个人犯罪必须他的犯罪动机吗?”
“大人说的没错,但现在找不到凶手,所以他的动机我们不得而知。”
“那这案子怎么了结?”
“虽说幕后的凶手已经逃了,但直接的凶手仍然在呀。”
“你是说这蚂蚁?”
“对,它们在这其中也起着关键的作用,要不是这些蚂蚁把木梁咬坏,他的计划也就不会得
逞了。”
“可有史以来还没有这样的判决呀?竟然会判这些蚂蚁为凶手。”
“那我也没办法了,主意你自己拿吧。”
“既然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事与项小姐无关,而且据本官掌握的线索和资料来看,也确实如她
所述。所以本官决定先将此案封存,等以后找到凶手再判决,现宣布项心缘无罪。”
“多谢大人明察。”
客栈疑案总算告一段落,心缘也顿感轻松起来。